西下的夕羊

随缘型爬墙选手。脑洞大过天。

【五夏】迎着阳光盛大逃亡(上)

年龄操作,双叛逃设定,上半部分为家入硝子第一人称视角,有微量硝歌暗示(也可以当做没有)

一个没什么实质科幻成分的架空au,大概能发现很多网红or过气网红科幻作品的梗



我第一次见到五条和夏油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两人约莫六七岁的样子,还不认识彼此,站在一条队伍的两端跟随沉默的人流一起进入那座巨大的封闭城市。

队列中的孩子个头和衣着不尽相同,多数都没有什么表情,偶尔接触到旁人审慎的、打量着一件高昂商品的目光,便快速地低下头,把自己藏进人群里。他们从出生被打上标签成为政府的所有物,生育他们的家庭或无力与现实抗争,或期望自己诞下的子嗣成为通向更高阶层的敲门砖,几乎所有孩子的命运都被交由他人接管,无论出身,殊途同归。

白色头发的孩子站在人群最后方,仿佛感应到我的目光一样,回头遥遥地望了一眼,又很快转过头,极富辨识度的发色在明亮光线里被映照成近乎透明。

与余下众人几乎截然相反,我从他不耐烦的神色里读到与走在最前面的同龄人脸上相同的平静,连同其他一些当时我并不能很好地理解的情绪。

那天是一个少见的晴朗日子,对于已经在实验室里不分昼夜工作了几个月的研究员们来说更为难得。地下城里也有人工制造的阳光、云层和天空,用于模仿天灾降临之前人们的正常生活。在刚开始的试运行阶段,程序和设施出故障是家常便饭,于是大家开玩笑一般给模拟穹顶起了个绰号叫“定期维修的日光灯”。但多出这些聊以慰藉的东西终归要比成天盯着实验室惨白的天花板来得好些,不管是出于本能还是对整日被尖端科技包围的厌倦,人总是会更渴望自然的造物。

歌姬站在我身后,与所有研究所的员工一同默然无声地注视着人群走向钢铁构筑的庞然大物,脸上笼罩着愁云惨淡。

“一切都开始运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听见她喃喃道。

“今天地面天气很好,是在寓意一个积极的开始吧,总会好起来的。”

她看到我手里已经冷掉的早饭,勉强抬起嘴角笑了笑接过去,然后将厚厚一叠档案名册交给我。排列在最前头的两个名字后跟着“特级”的字样,白底黑字上鲜明而严肃的红色,在公文里通常意味着重要和危险。

我往后翻了翻档案,将黑白照片与方才一张张淡薄的面孔中与众不同的二者对上号。

“上层很看好这两个孩子,在同类人中他们的天赋也属于佼佼者,往后的日子大概就要拜托给你了。”

“我现在也只是整理档案记录数据的实习生而已,别说得好像世界的安危都关系到我身上一样,让人压力很大啊。”

“还有很久呢,”歌姬轻轻地笑了一下,眼角却被疲惫不自然地向下牵引着,“等到他们能够独自应付任务再次返回地面的那一天,还要再过很久,足够你也成长为独当一面不会被轻易代替的角色,地下城不会放弃有价值的人。”

“以上相关人员即日起移交地下城自治委员会监管,”纸张翻到最后一页,我读出档案最后写着的一行小字,“那代表了什么?”

歌姬摇摇头,“没有人知道,至少我不在被允许知晓的范围内。”

“我们真的有把这些孩子认定为人类希望的特权吗?”

我收好档案,看着长长的队伍消失在黑暗中,供人和车辆进出的大门缓缓关闭,将最后一束来自地面的光线切断在外头。我听见一声叹息,落在飞扬的尘埃和暗淡的应急灯光里。

“别随意揣测未来,我们得到的教训已经够多了。”


在故事的开始,那时的我大概也是要被称为小鬼头的程度。社会的齿轮平稳转动,战乱和国际事件像每一个平平无奇的昨天那样层出不穷,而天灾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降临在世界各地,随之而来的咒灵和诅咒这种只有在文艺作品和科幻小说里才能看到的非自然现象突然出现在真实世界,荒谬的一切在超出正常的临界阈值后却一点点向人们认知中的习惯回落,直至趋近常态。

世界天翻地覆后生存这件事变得尤为艰难,学校、公司、商场,一切不必要的设施都陆续被关停,无数的人流离失所。由密集交通网络连接在一起的巨大城市被持续的浩劫分割成一座座孤岛,日渐频繁的咒灵活动还在一点点吞噬露出水面的陆地。人类躲在钢铁躯壳里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而在最初的混乱过去后政府却突然公开了多年前秘密进行的地下城市计划,将一部分难民转入地下设施勉强维生。中学肄业,被前辈捡到的我作为编外助理被塞进项目中,得以在人人自危的乱世有个稳定的栖所。

我负责的部分是由政府牵头的地表复苏计划。咒灵侵袭城市的同时一些异变也在人类中发生,在天灾后出生的孩子里一部分人身上出现了异于常人的能力,不同的分化和对诅咒的抗性使他们能面对甚至杀死咒灵,政府看到了人类的生机,召集了一批觉醒了能力的孩子交由研究院培养,以期在未来与咒灵的战争中赢得真正的胜利。

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地下城的建设日益完善,对于长期在单一区域活动的人来说几乎察觉不到与过去的区别,生活在此的人们也不太会有空思念真正的天空和阳光。毕竟就像歌姬描述的那样,地下城不会放弃有价值的人,能够进入地下城的人不会是等闲人。

医务室的门被敲响,我从午后一点三刻钟的困意里惊醒,门外两个滚了一身土脸上挂了彩的学生站在一起,光线在地板上投下阴影。

即使在一众不同寻常的孩子中他们也过于招致注目,令人印象深刻的外表让我几乎在一瞬间认出了他们是谁。两张学生证上的名字挨在一起,五条悟,夏油杰,我念出那两个名字,突然感到几分异样。

我又端详了一会儿两行对仗工整的姓名,忍不住问他们:

“你们真不认识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夏油杰缓缓开口:“如果你指的是给对方留下深刻的第一面印象,那么我们认识于两个半小时前。”

我悻悻坐回去,看来缘分天注定这种说法并不靠谱嘛。

“说吧,”我将证件还给他们,抽了两张表单开始记录基础信息,“怎么回事。”

没人吭声,五条悟抬头望天,夏油杰低头看地。

很好,我点点头,在伤病原因一栏写上“因当事人感情纠纷导致的打架斗殴”。

“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我快速填完了病历单的其余部分,“如果不想上课我可以给你们开一张明天的假条,另外消毒用的碘伏和酒精只剩各一瓶了,你们俩选一个吧。”

夏油慢了半拍伸出手,五条先一步拿走了透明玻璃瓶。

“要打出去打,”我警惕地盯着两个人,“损坏公共设施可是要受处分的。”

“我们可以用一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夏油耸了耸肩。

“先说好,这东西不能兑水喝啊,上个月刚送进来一个医用酒精中毒的,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半夜被急诊喊起来。”

我顿了顿,多打量了几眼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两个人。

“……你们,应该不会吧?”

“我不喝酒。”五条说,同时表演出一种夸张而拙劣的无辜。

夏油则表示“我至少比旁边那个家伙脑子灵光“。

我对以上发言都抱着百分之二百的怀疑态度,不过以地下城对紧急事件的反应速度和医疗水平,闹不出人命都可以算作无伤大雅的事情,便挥挥手把他们打发走了。

隔了几天,我在学校布告栏上看到一则两个学生试图制作简易燃烧弹不慎损坏教室的处分通告。

我盯着那两个名字,突然想起档案上鲜红的标注,不由得对要处理所有学生日常事务的学校负责人生出一点敬畏,确实是配得上特级评价的水准呢。

打那之后我跟他们见面的机会变得频繁起来,到医务室报道的学生数量也日益增加,再后来手术室也不同往日那样空闲,每月上交的医疗报告后附着的越来越长的问诊记录只会让人在情感和理智的挣扎过后愈加麻木。

我与五条和夏油一点点熟络起来,而他们也从有医疗方面需求才会登门拜访变成了只要有空闲便来打卡,占据诊室宽大的待客沙发聊天睡觉打游戏。有时他们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地看阳光一点点熄灭,雨水由小变大再停歇,天际挂上一道稀薄的虹光。

我们很少谈及彼此被地下城所接纳的真正源头,那些在地面上执行的任务,用年轻鲜活的生命填堵制式武器无法抗衡的缺口。偶尔在话题中被带出,他们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讲述那些咒灵千奇百怪的外形和地面极致的风景。

“可别不小心死了啊,不然在出具尸检报告的同时我还要额外再写很多份文件,连加班费都不给。”

这种颇为冒犯甚至可以当做一句不祥诅咒的话我只在五条和夏油面前抱怨过,也只有这两个强大到可以没心没肺的家伙还能嬉笑着不以为意。

这样的日子在为了节约能源所以四季变化不甚明显的地下城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直至一个傍晚,我接到外勤人员的通话请求,让我做好“月底加班”的准备。这是有新的遇难者约定俗成的委婉表达。

我带着手术器具赶过去,负责善后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了,留下解剖台上一具用防水塑胶袋包裹的身躯和靠在墙边的夏油杰。

他看见我,勉强抬了抬嘴角作为打招呼,我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防水袋外侧用潦草字迹写上了姓名和编号,我认出遗体的身份,一位过去的常客,分在五条和夏油的行动组里,对待每个人都像从小住对门的热心邻居,在天不怕地不怕这方面倒是跟这两位反面教材如出一辙。

“五条呢?”

“悟去收拾残局了,要晚一些才能回来。”

“就他一个吗?”

“就他一个。”

夏油停顿了一会儿,目光长长地放着,脸上显出一些疲态,似乎在透过天花板落下来的亮白灯光看到别的东西。

“你能从训练和执行记录里看到吧,悟是我们之中最强的那个,我们参与过的任务还没有失手的先例,但并不是每个受训的人都是如此,这才是现实和常态。”

他在尽力隐藏起话语里的锋利和嘲弄,但不是很成功,“为了让更多人心甘情愿履行一些被强加于身的义务,便说什么人类未来之类的崇高理想来模糊对错,有一些傻瓜就真的信了,被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真相是大部分人最后的结局只有在他们渴望回归的大地上迎接死亡。”

我停下准备用具的动作,第一次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接话。我清楚他需要一些帮助来支撑头脑里摇摇欲坠的信念,但我给不了,或者说我并不是那个该说出某些话的人。

“我只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或者别的什么,都是我的工作,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性命能抢回来一个是一个,那些道理对我没用。”

我将医务室的电子钥匙扔给他,下了逐客令:“进入权限我已经开放了,在我或者五条结束工作前别离开。”


我感觉到一些变化,说不清是好是坏,人造太阳照常在头顶升起,他们两个依然时不早晚钻进医务室偷懒,五条还像往常一样吵闹而不靠谱,在同伴沉默着思索一些事情的时候却也安静下来,蓝色眼睛里沉积了几分忧虑。我总能从秉性大相径庭的两个人身上看到一些相同的东西,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不是要戒烟吗?”

“明天,”我叼住烟卷,伸手进衣袋里摸索不知道被丢进去多久的打火机,“明天再开始。”

夏油在一旁看着我掏空了两个口袋,缓缓地伸手递过来一簇火苗。

“谢了。”

我咬着滤嘴含糊不清地道谢,他却并没有收回手的意思。

我看了他一眼,得到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好吧,现在的年轻人。

我又摸出烟盒递给他,看着他接过来熟练地磕出一根点燃衔在嘴角,五条则一跃而起扑向窗口把窗户开到最大,大声嚷嚷着声称要远离我们两个有害毒气制造者。

“世界本不该是这样,”他说,沾了水的指尖在桌面上画出两个一大一小的同心圆,“人们似乎总是热衷于建造一些用来分割空间的障碍,房屋,高楼和城墙。政府在大肆宣扬他们建立了能够抵御几乎所有常规自然灾害且规模史无前例的地下城市,但就事实来讲,只不过是人类又一次把自己封进铁皮罐头的成功尝试。”

我看着圆形的轨迹一点点蒸发消失,察觉到谈话里的一些不可控因素在慢慢扩大。

“但是你得承认,这一决策的后果确实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地下城也在源源不断输送药物和设备帮助地面恢复重建。”

“谁知道呢,也许吧,因为某种原因比其他生命更加有价值的存在,可是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不还是用那些倒霉蛋的命换的吗?”

“你这样想也没错,人类社会的规则一直与生物学范畴的优胜劣汰反其道而行。”我想了想,找不出反驳的话。

“我们要离开了,不会等待太久。”

在片刻的静默后,他突然开口。

我愣了一下,没有感到更多意外,甚至觉得这件事发生在他们两个身上简直再合理不过。

“就这么把计划透露给我,不怕我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你不是属于地下的人,”他摇了摇头,将烟熄灭在一次性杯子里倒进污水桶,“我倒很好奇是什么把你留在这里那么久。”

我只能干笑一声:“那还要感谢你无条件的信任,毕竟我自己也不太确定如果你们的赏金高到某种地步我会不会选择躺赚,另外成年人的事不要多问。”

他看着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再见的。”

“悟,该回……”他起身招呼另一位通缉名单预备役,话音断在一半。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五条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睡成一具尸体。

“悟的能力对身体消耗很大,”他解释道,“这次拖得太久了,准一级以上的人大都三天没有合眼。”

“那么麻烦家入小姐等下叫醒悟了,我得先走一步,从地面返回的四小时之内必须有人去登记,”他隔空比划了一下摊在沙发上的人的体型,无奈地摊手,“毕竟你我都不太可能把人搬回去。”

我按了按额头,试图提出或许有一定实操价值的建议:“可以分开运回去,我去隔壁借把电锯就行,也不是很麻烦。”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消失来得突然而悄无声息,根据与他们一起出任务的组员的证词,“刚刚还在频道里通报进度情况下一秒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夜蛾来到我的医务室,额头的皱纹似乎比我上次见到他时又深了几分。

“悟和杰一起消失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如果我说我知道他们的全部行动计划你会信吗?”

夜蛾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我觉得他在某一刻认真地考虑了这个可能性。

我摆了摆手:“开玩笑的,他们也不傻是吧。”

他没有说话,低头盯住放在桌上的烟盒瞧,我直接拿起来扔给他:“归你了,我戒烟了。”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回桌上:“我也戒了。”

“毕竟是两个特级,上层对这件事高度关注,接手处理的调查组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叛逃,最近应该要清查负责监管的各个部门了。”

“他们什么也查不到,如果真的牵扯到那么多利益,出逃不会这么顺利的。”

“你觉得事情另有动机?”

“呃……”我斟酌了一下措辞,“也许是日光灯并没有那么好使?”

“日光灯?”茫然而困惑的神色在夜蛾脸上出现了片刻,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不再说话。

“你看得出来吧,有些人天生是无法被规则束缚的,再大的鱼缸也养不下一头鲸鱼,不过目前为止事情也没有变得更坏不是吗?”

“两个特级的出走势必对未来的计划有影响,最近因为地面气候变化咒灵活动倒是减弱了一些,现有战力也勉强应付得过来。不过,如果愿意一直留在这个地方倒不像他们了。”

他站在办公室唯一的窗口看外面崭新的人造云从穹顶被放出来,语气突然轻松了些。


调查组的人入驻了几天后很快离去,我知道他们一无所获,这件事大概会被就此封存渐渐淡忘,成为地下城里新一个都市怪谈。

在又一个通宵加班的深夜,我听见窗玻璃突然被叩响,以为是前些天误打误撞飞入的灰雀又来乞食,然而拉开窗帘,窗外赫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人类面孔。

“夜安!旧友重逢是不是很惊喜?”五条扒在窗框上,看见我很高兴似的,一头白毛在浓重夜色里格外显眼。

场面安静了片刻,我开始思考是否应该把窗户锁上。

“反正已经说不清了,善良的家入医生行行好让我们进去烤烤火吧,一路过来也挺累的。”

“现在是六月份,再说医务室哪里来的火盆。”我叹了口气,将插上插销的动作改成打开窗户。

五条矮身挤进房间,身后跟着完美融入夜晚的夏油。

“好久不见,硝子。”他向我打招呼,头发长了一些,披散在肩头。

“你们不是早就上通缉榜了吗?怎么还有闲心故地重游来叙旧。”

“话也不能那么讲,我们这次回来是有要事相求,顺水人情帮个忙嘛。”

“哪来的人情,这是要吃牢饭的活吧?”我简直要被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麻烦精气笑,“等等,你们两个该不会背上什么命案要让我帮着毁尸灭迹吧?”

“哈?那种事情我和杰难道做不到吗,没必要来麻烦你吧?”

夏油岔开我们的插科打诨,把一份手写的体检报告丢给我:“我们在披着医疗机构外皮的非法实验基地找到了两个被打算处理掉的孩子,双胞胎,都有特殊潜质,现在情况不太乐观,有些药品我们在地上没法搞到手,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我翻过那一堆潦草手记,药物耐受,机械性损伤,神经阻断出现在了同一场实验中,难以想象是在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身上进行的,“懂了,劫富济贫是吧。”

在我翻箱倒柜找东西的空当他俩忙着用办公室的内部网查看最近下发的文件告示,声称要学习一下先进科技成果。实属白吃白拿还要把人家锅一起端走的恶劣行径。

“我们的发现只是冰山一角,地面和地下完全是两个世界,事实上有太多信息被隐瞒,仅仅是通过物理层面的隔绝交流传输通道就被完全切断。”五条看了一眼在整理物品的夏油,得到对方的眼神后继续道,“就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咒灵潮并不是简单的击溃消灭就能解决的。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政府用谎言欺骗了所有人来换取暂时的和平假象。”

我把药剂打包分类,坐下来写一些剂量使用说明的标签贴在药盒上。

“其实呢,要达成一个目的有很多路可以走,在应对未知的情况下没有绝对的真理,宏观和微观的区别就在于你身后有多少人,这些你是能理解的吧。”

“我们恰好选择了真实而已,对于不同的人来说面对风雨和温室也会有不同的倾向吧,没有意义啦。”

”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我发出今晚第二声叹息,“万一哪天被抓到拜托别把我供出来。”

我翻了翻抽屉,只找到几块用来哄哭闹的小孩子打针吃药的糖。

“临别赠礼,聊表心意。”我摊开手里的糖果,然后从两个人眼中读出了不同程度的无言以对。

五条拿了一块当场拆开吃掉,夏油拿走了剩下的塞到五条的外套衣兜里。

“等下可能会引发混乱,他们在出入口加装了新的防控系统,我们没时间掩盖所有行踪,”夏油叮嘱我,“不过地下城内的监控已经处理过了,只要药物库存和用量上不露馅不会有问题的。”

五条推开窗户,看样子打算从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

“那么就此别过啦,希望下次听到我们的消息的时候这个世界有变得更好一点。”


我关好医务楼大门,回到研究所为每个员工统一配备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等待系统控制的仿自然光源亮起来,数到第一千零三十七只羊的时候,收到新短讯的提示音和系统警报一起响起来。

我打开看了看,是五条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没有任何附加意义的几个字:

早安,午安,晚安。

PS:今天是夏至,食堂里有卖红豆糕。

原来已经到夏天了。我恍惚地想。在恒温恒湿偶尔有一场人工降雨的环境里很难保持对气候和天气的概念,时令季节不再承担原有的义务,反而更像是衡量时间的刻度。一切都从感官中模糊淡化,让人变得麻木而迟钝,像一只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地面上的事情成了这里的人茶余饭后才会提起的谈资,无非是昨天某地区的最低温突破历史新低,上周某地区发现新分支咒灵,语气和神色都透着轻松随意,仿佛旧日共进咖啡的时刻谈论其他国家的天灾人祸。

不过这句话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能从五条嘴里说出来的,大概是夏油用他的终端发的吧。

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见到他们,在当下推演不可期的未来未免过于目空一切,但冥冥之中我总有一些说不清的预感,如他们所言,也许那时候的世界真的有比现在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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