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下的夕羊

随缘型爬墙选手。脑洞大过天。

【复联全员】Everybody knows

铁人中心复联全员片段体,在原作剧情时间线上有较大改动,私设ooc注意。

文末有私心彩蛋,愿老爷子在其他世界一切安好。

系列最后一篇,终于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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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纽约普通的一天,阳光公平地照耀着每一片街区,天空算不得万里无云也不是阴云密布,硬要说的话勉强够得上风和日丽。一个普遍定义上平静的一天,一如这座城市一年到头的大多数时间。

金红装甲从天际归来,堪堪擦着皇后区大桥的悬索掠过,在空中划出一条歪扭七八的轨迹。Tony努力控制着飞行的方向和推进器的力度,以免破破烂烂不堪重负的装甲直接沉进海底或是砸上别人的屋顶。那座标志性建筑离大桥不远,从他独一无二的角度上望出去已经能瞧见斯塔克大厦在一众循规蹈矩的高楼里格外出众的轮廓。

他看着自家楼顶上立起来的发光外星能源装置向自己的管家征求意见:“我觉得我又做出了一个会后悔的决定,或许一早就不该趟进这趟浑水的,你说呢Jarvis?”

“Sir,您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吗?”

Tony缓缓降落在拆甲台上,护他周全的外壳一块一块剥去,他以一个凡人的姿态迎上前。

一切事件的源头站在距他二十英尺的地方,随意挥了挥手。

房间里的布景开始变化,他恍惚了一下,片刻里瞧见了恍若置身于其中的幻象:

纽约在燃烧。烟尘和灰霾伴着火焰掩埋了整座城市,面相可怖的外星人撕咬在惊慌四散的人群身后;枪声,械斗声,哭喊声,交织成一场宏大的战争序曲,在纽约城区上空响作一片。

“这里马上将会变成人间地狱——我想你们会更习惯使用这个词,”一身金绿配色的神明站在玻璃幕墙前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卸下一身盔甲的男人,脸上浮现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即使事实如此也不必太过担心,这是向一个强大国家转变的必经之路,虽然它的方式有那么一些残忍。”

“事实上,你错了。”Tony从吧台后走出来。

“自由是在压迫之下生出的被动反抗,没人能真正夺走一个人的意志,魔法早晚有失效的一天,你的连篇鬼话可说动不了所有人。”

“我掌握着死亡和恐惧,轻而易举。”

“Stark,你是个聪明人,在这个病入膏肓的星球上稍微有点价值的存在,你能理解我想要说什么。”

“如果你想要的只是一个王位,为什么不回去跟你金发的兄弟商量呢?规则是用来打破的,事实上,没人规定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领导者。”

神域的魔法师在听到某个名字时沉下了脸色,烦躁地踱到窗边望着脚下的街道冷冷道:“人类不值得你去拯救,他们无知愚蠢又自大妄为,残忍冷酷又欲望无穷,以为自己学会了使用工具就能统治地球,所有的生物都该由自己差遣。”

“可是现在呢?他们把一颗星球折腾得千疮百孔,为了消遣和炫耀,生灵涂炭。这种怯懦的生物就该跪下来臣服,早该有个人站出来领导一切,结束掉这名为‘自由’的荒唐笑话。”

“也许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我能如何呢,说到底这不过是宇宙里一颗不起眼的星星,覆灭或是化为粉尘没有任何星系会在意,也只有我们才会忙着与那些妄想称霸世界的异类打架,把那些丑陋的外星”虫子逐出地球。这才是意义所在。”

“人类永远只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你的努力毫无意义。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低等种族献祭上自己的性命?他们眼里只有你带去的恐慌,觉得是你毁掉了他们的生活,曾有人把你当作一个受害者看待吗?事实就是所有人都在指责你的失职,而没人想过也从来没有谁意识到拯救世界不是一个人的义务。”

“我很感动,真的,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刽子手会发表这种言论还真是大言不惭。”

“若你归顺于我,Stark,我倒是不介意与你分一杯羹,一个伟大的君主需要优秀的臣民来辅佐。”

Tony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一个好提议,谢了,但是我对统治地球这事没什么兴趣,泡吧更适合我。”

“我们走着瞧。”

谎言之神微笑着缓缓举起了他的法杖,两分钟后他被掌心炮的冲击力带着撞到对面墙上。

穿上了新战甲的Tony悬在半空遗憾地摇了摇头:“该把刚才这话录下来,以后参议院再说我有叛国的危险倾向就在法庭上公放。”

“好主意,Sir。”

“现在进入Hard模式时间了,”他抬起头,蛰伏已久的外星军团通过纽约上空洞开的传送门蜂拥而入,“我们回头再算账。”

 

 

身着黑风衣的高大男人走进昏暗无光的作战全息会议室,靴子踏在坚硬的地板上带出沉闷声响,金属门悄无声息地在身后闭合。

几块一人多高的显示屏呈弧面排列开来,屏幕散发着冷冷的荧光,嵌在里头的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职业套装,个个眉头紧锁。

“我们不希望你再讨论起这个话题,你很清楚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在就事论事,这不是一个假设,现在它已经变成了现实。异邦人把地球看作他们新的殖民地,如果继续固步自封,等待人类的只有被统治的命运。”

“你想要把人类的未来交到一群疯子和怪胎手上,我可以告诉你这完全行不通,他们来去自由想走就走,等到最后残局谁来对人类负责?”

Fury抱臂而立,独眼冷静地扫过每一个话事者:“先生们,在来自阿斯加德的神妄图带领一群外星人占领地球的时候你们疑神疑鬼,几天前你们刚刚向纽约扔了一颗威力足以毁灭一个城市的核弹时也是他们救下了几百万人的性命。而现在你们却要坐在这里继续争辩人类的前途命运,到底是谁对人类的威胁更大呢?”

屏幕上的人们陷入短暂的静默。

其中一人提出的质疑打破了尴尬氛围:“呈上来的那份调查报告显示了他们的危险性与不稳定因素远远超过自身价值,没有人能确定不可控的力量不会造成一场浩劫。”

另一位议员接上:“你必须要承认,他们不可控,也曾经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纽约一役造成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都白纸黑字地写明,近年来任何一次人为恐怖袭击都赶不上这一战的零头,即便如此,你仍然要坚持吗?”

“是我们擅自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从能源计划实施的那一天起我们的野心就昭告全世界,事实上我们从未准备好被牵扯进星际战争的范围内。

“当然,这只是没有办法中最为折中的办法,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外星人攻打到家门口而手无寸铁。

“最重要的一点,武器只有使用与不使用两种选择,而思想能产生无数种可能,加以引导就能得到远超预期的最好结果。”

金发女士出声反驳:“我们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是的,没错,他们性格恶劣,无组织无纪律,不顾大局,不懂担当,也许就像你们说的那样,从下属神盾的外勤特工里随便找个谁来也许都比他们强。”

“然而现实告诉我们,每一次降临的危机都不会预留出任何彩排和中场休息的时间,他们的战斗靠直觉、经验、意识、天才的大脑和超自然的力量;复仇者联盟不会成为一个安全漏洞或隐患,而且恰恰相反,他们才是真正的‘Shield’,也许看起来破绽百出但永远不会被攻破。”

“说说你的看法吧,Nick Fury局长,招募这么一群怪人能为神盾和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大势已去,我们正在面对一个看不到终点几何摸不到前路去向的新世界,而他们,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几位议员沉思了一会儿,带头的那个发表了最后决议:“我们对此持保留意见,但会开放你的权限。局长,奉劝你一句三思而后行,可以预想到这绝不是个好的开始。”

神盾局局长停顿了片刻,脸上没有展示出任何胜利的轻松或释然。

他并不盯着谁看,只是把目光长长地放出去,好像这样就能看到重重叠嶂之后纠成一团的命运丝线:“关于这一点,我想时间会向我们证明。”

 

 

Tony刚把车停稳,无线耳机里就传出了Jarvis的声音:“Sir,欢迎回来。”

“想我了吗亲爱的?我确实离开得够久了,家里一切都好吗?”

“总体安好,只是,可能……在您离开期间发生了一些状况。”

“什么意思?”他停下正要推开门的手。

“有人非法入侵复仇者大厦,并对大厦设施造成了一定损毁。”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介于您当时正处于深度睡眠中,且与大厦隔了一万九千五百公里,叫醒您对控制事态发展并不会起到什么积极作用。”

“入侵事件已在二十分钟内被留在大厦里的复仇者解决,由于对方持有重火力装备,所以某些区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破坏。”

他打开车门,仰头看见高耸的建筑外层玻璃上一道至少贯穿了四层楼的醒目伤痕。

“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再进去。”

Tony目瞪口呆看着如同印尼海啸过后的大厅。

“到底发生了什么?”

穿着紧身作战服的黑寡妇撩了撩头发,坐在满地狼藉之间唯一幸存的沙发上冷静地喝一杯马提尼:“如你所见。”

“顺带一说,”她对着面前摆了十几个酒瓶的桌子抬了抬下巴,“我抢救出了最后一部分没有被打坏的藏酒。”

Tony捂住了额头。

“这是我家!想发泄精力请去找个方圆十里看不到人的地方好吗!你们是不是在报复我擅自在复联的推特主页上公开你们的丑照?”

“我可没你那么小心眼Stark,而且如果你觉得我过去参加选美大赛的照片算是黑历史的话可就太天真了。”

“我们尽力了,”她同情地看了一眼房屋产权所有者,“这些人可不是什么精力旺盛的问题青年,他们手里有外星能源武器,如果没人干扰十五分钟内你的大楼就能变成拆迁现场。”

“外星武器?你是说上次纽约……”

“没错,只可能是入侵后的遗留问题,看起来灾后重建负责部门并没有尽到等同薪水的责任。数量太多,范围太广,那些外星人涉足的地方跨了四个街区,就算我们亲自上阵也没办法回收所有非地球物质。”

“我已经拜托Jarvis帮忙搜寻那批武器的来源,现在能做的只有管控,还有祈祷民众中不会发生什么大规模伤亡事件。”

Tony没说话,在沙发上坐下来。

女特工瞧了瞧大厦主人焦虑阴沉的脸,随手递上一瓶百威。

“你不必特意用这个来折磨自己,尘埃已定,多说无益,除了把你的生活变成一锅热油之外没有任何益处。”

Tony在桌角敲掉酒瓶盖子。

“我又做错了吗?”

“不,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你太自负了Tony,所有的事情你不必一个人扛着,你只是一个Stark,不是七十亿人口的救世主。”

“我猜你对别人也说过这种话。”

他们各自沉默地喝了一会儿酒,Tony忙着指挥家里的机械手们清理地板上的破烂,四下张望了会儿转头问在浏览各地袭击新闻的Natasha:

“没别人了吗?Cap在哪?”

“Steve腹部中了一枪,擦伤,在医疗室待着,Clint不在,委内瑞拉的外派任务,等他回来大楼估计已经修复一新了。”

“大块头没出来?”

女特工微微一笑:“如果Banner让我们的绿朋友也参与进来现在这里已经是拆迁现场了。”

“好主意,下次我哪个地盘需要重建的时候肯定叫你们来帮忙,不给钱的那种。”

他们正讲着话Bruce从电梯走出来,睡眼惺忪的博士先是一怔,然后慌乱地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重新戴回去,脸上挂着如遭雷劈的表情问他的朋友们:“这里发生了什么?我睡了很久吗?”

“是啊,”Tony耸耸肩,“现在是2038年,你看到的是TonyStark和Romanoff特工的智能仿生人,我们现在位于月球的复仇者基地,记得去找我们。”

“什么?”博士茫然地看着二人,“我们不是说好了……”

Natasha走过去塞给他一杯酒,及时截住了还处于状况之外的人的话头。

“显然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转过来对Tony道,脸上带着几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微笑,“有人要输给我一百美元了。”

这下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人又换了一个:

“嗯?什么?世界接吻日?麻省理工建校一百一十周年?还是Nick Fury的重生纪念日?”

“说对了六分之一。给你一点提示……”

“Sir,Potts小姐发来通话请求。”

“嗯哼,接进来。”

“Tony,你在吗,我知道你刚落地可能还没来得及倒时差,但我希望你现在至少是清醒的,我敢打赌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打从我们认识之后你就没一天记得,你不能怪我总是念叨这些,因为你就是这么个惹人讨厌的德行,好了,礼物我放在你的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现在我要去收拾你前几天在国会上留下来的烂摊子,不管怎么说……”

他没听清Pepper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他的朋友们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纷纷扬扬的礼花纸屑从天而降——

“……生日快乐,Tony。”

 

 

“日安。”

Bruce Banner回过头,看见多日不见的大厦主人一身西装革履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你又去哪儿了?”

“柏林,项目签约的晚宴,你该跟我一起去的,除了长腿模特和生意人还有不少物理和生物学领域的专家到场,总一个人呆待着会长毛的,各种意义上。”

“我觉得我单独待着反倒安全一些。”Bruce没顾得上看他,专心于手下的实验台。

“Tony,你得过来看看这个,我们上次一起研究的项目,”他把一块投影屏幕推过去,“我对神经元网络输出脉冲序列重新进行了编码,每个单位都可以独立传递处理信息,结合现有的纳米技术完全能实现区块独立运算和指令整合。”

兼职工程师的生意人沉思片刻,手指在触控板上飞快划了几下。

“我有一个想法,如果用它来构建一个系统,直接利用神经控制……”

“可是受于条件所限,目前还无法验证这个设想。”

“别说什么不可能,”Tony放下酒杯绕过去拍了拍科学家的肩膀,“一百多年前所有人都认为没有翅膀的人类翱翔天空是白日做梦,而前些日子我们刚把一堆外星殖民者赶回老家,看到一个问题,提出一个想法,然后尽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承认吧博士,你无法反驳。而我们的代价只是一点点冒险。”

“停,Tony,我不想讨论这个,我只想把该做的事做好,下班时间做做瑜伽,周末喝个下午茶。”

“得了Bruce,你很清楚,我们的大脑能成就多少伟大的事业,别浪费了上天赐予的珍贵天赋。”

“宇宙魔方和权杖也是吗?”

“呃……它们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吧。”

“看看我们的所作所为Tony,为了占有和开发这些人类不该拥有的东西我们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又有多少人因为它们引发的灾难丢掉性命。我们得到的是超出掌控范围的力量,贸然使用无异于玩火自焚,再彻底了解之前就该让它哪来的回哪去。”

Tony转过身,两手一撑一屁股坐在试验台上:“我们没有时间了,Loki和齐塔瑞星人只是一个开端,我们是把他们送回老家了没错,但是谁能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也许下一次就是我们无法应对的灭顶危机,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来谈什么安全与风险?”

“我无法掌控身体里的力量,它曾经毁掉了一个街区;我也尝试过自杀,氰化钾、静脉注射、甚至卧轨,没有一次成功,没什么好解释的,”Banner摘下眼镜,两手撑在桌上,“难道我们搞出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我们害怕的是未知,外太空、深海、极地冰川,我们的法则对他们不适用,我们无法继续做主宰者,于是感到不安、惊惧、怀疑一切。

“Bruce,你只是在恐惧,你在害怕,你本能地抗拒这些。

“想想看吧,如果我们发现了宇宙的秘密并加以妥善利用,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改变命运?甚至地球文明的发展进程都会向前跨越几百年。那时候你就能给自己找片海滩给自己做个日光浴把自己晒黑而不是变绿,不用担心任何人举着扫帚让你滚出他的街区。”

“Tony……”

深知自己无力说服任何人的科学家放弃了抵抗,对方站起来挥了挥手,两人头顶和周围的灯光暗淡下去,一个又一个结构精密的全息投影被点亮,像宇宙混沌之初爆发的耀眼光芒。

“博士,现在不同以往,人类站在巨人的肩上眺望未来,而巨人注定要由我们创造。”

 

 

Tony拎着外卖走进会客厅时,宽阔而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复仇者大厦已经被修葺一新,但是复仇者们还在被国防部挨个约谈。来去匆匆的工作人员在忙着整理需要打包带走的资料和设备,新选址的复仇者基地已经动工,下个月就会整体搬迁,而这栋大楼或许就只作为地标性建筑永远矗立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岛上。

电视里放着有关索科维亚事件的后续报道,他看了一会儿时事评论员的胡说八道,吩咐Friday关掉了屏幕。女孩垂着头,表情掩在一头浓密的棕色长卷发下,并不对他的到来做出任何反应。

Tony抓了抓头发,硬着头皮走过去——他真的不擅长应付这个。

“你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或者草莓果汁?”

他把外卖放在桌上:“我点了一个披萨,你对海鲜过敏吗?或者我也可以找人做些别的。”

女孩终于动了动,她抬起头来,眼神像极一只在雨天里淋得湿漉漉的小动物,躲在不断滴水的阴潮山洞,抱着自己的皮毛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人们应该害怕我,”她轻声道,“我毁掉了一切,先是他们的,然后是我自己。”

“我知道,我能理解,我也曾被这么对待。”Tony挑了个不太近也不会过于亲近的位置坐下,思考着要不要Google一下“如何与年轻女性交谈”的关键词。

“严格来讲没有人害怕你,漂亮的年轻女孩有什么可怕的呢?他们只是有点畏惧你的力量,只要你下了决心改变这完全是可控的。呃……想跟我聊聊其他的吗?比如你的生活还有你的弟……”

他忽然噤了声,想起这个可怜女孩前不久失去了最后且唯一的亲人。

然而Wanda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反感或逃避,她盯着手上一个大概是铜制成的小玩意瞧,似乎陷入了某种特定的回忆里。她的指尖流淌着微弱的红色光芒,而戒指上那个被长久磨蚀已经不甚明显的图案慢慢变化了形状。

就在Tony觉得她不会再开口,想要向Pepper打个电话求助的时候,女孩才慢慢开口:“Pietro跟我一开始就没有父母,我们被遗弃在大街上,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把我们捡回去。”

“那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们的家庭虽然贫穷但还不至于担心食物和住所,偶尔受到街上孩子的欺负也有Pietro替我出头。”

“后来一切就变了,一颗炮弹砸穿了家里的屋顶,我们两个在废墟中等待了一星期被救出,然后我们被带到了斯特克尔面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因为这个而恨我吗?”

“曾经。”棕发女孩低下头,“我选择了错误的对象发泄我的怨恨,我很抱歉。”

“不,这没什么的,很多人恨不得亲手把我送下地狱,我做了错的事,我不会为了让良心好过点就用后来的补偿假装我没犯过错。”

“犯下的错误永远不是最重要的,修正和弥补才是要务,而现在你有这个机会。看看你周围,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过不堪回首的往事,但现在我们团结在一起,为了修补错误,也为了给自己一处容身之地,你不是孤独的,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

Wanda只是摇头,抱膝蜷起身体,似乎要重新缩回孤独的壳里。

“我做不到,愤怒和悲伤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让我去毁灭,我恐惧这样的自己又毫无解脱的办法。”

“你要学会控制你的力量,而不是让它控制了你自己,说到底,能力就是一种工具,我的盔甲,你的魔法,最终它变成什么取决于你的想法。同样,你是个怎样的人取决于你的内心,你需要学的第一课就是自我掌控。”

“让自己放松一下好吗?所有的不愉快都会过去,这里没人能伤害到你,也不用担心会伤害到谁,我保证你会有一个全新的生活,再也不会躲在阴影下。”

“嗨,”不合时宜出现的非人类系着围裙端着托盘穿墙而过站在他们面前,“我找到了蔓越莓曲奇的食谱,试着用了下客厅的烤箱,我尝不出味道,有人想要帮我个忙吗?”

两个被吓到的人类惊愕地看着他,Wanda回过神放下举起的手臂,旁边一瞬间浮起横在身前的落地台灯缓缓恢复原位。

Tony拍了拍脑门帮着打圆场:“Vision,我们谈过这个问题的,人类的文明礼仪,有人在场下次记得先敲门。”

 

 

他昔日的朋友们看着他,隔着一道透明监牢,还有无法逾越的坚冰和仇恨。

他记起美艳特工脸上一闪而逝的哀伤。剩下的是无尽的叹息:

“你错了Tony,这次你真的错了。”

抑扬顿挫仿佛在演莎翁剧的高呼在弧形监狱里回荡:“看啊,那个叛徒,那个胜利者走进来了!”

Clint带着前所未有的憎恶狠狠啐了一口;那个能变大变小的新家伙躺在监狱的床上哼一首走调的童谣;Sam背对着他,问候过空军上校的伤情后归于冷淡;Wanda身着过分宽大的囚衣蜷缩在角落里,眼神漠然而冰冷,几近视他为无物。

“我没想到是这样……”他脱口而出,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动摇,“把你们关在……这种地方。”

“你做了这些,我们现在被关在重犯监狱里,穿着囚服带着镣铐,全是拜你所赐,而你大咧咧地走进来居然还想让我们不计前嫌重归于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刚在海上肆虐的冰冷海风仿佛还在肺里堵着,让他喘不过来气。

“这是个错误,我的过失,他需要帮助,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预料的地步,还有能力帮他的人只有我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猎鹰垂下眼睛,冰封的河道瓦解成无数碎片在水流里起起伏伏。

“你得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跟着。”

上校在他身后追问着通缉犯的下落,他敷衍了事转身登上直升机,舱门关闭的那一刻胸口的某个地方传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喟叹。

经历了生死攸关的种种之后依然有人对他坦诚以待,哪怕背道而驰背水一战,只因他们觉得这一切可以翻篇重来,而你们依然并肩而战。

他将自己重新包裹进钢铁盔甲,投身海面之上的狂风暴雨。

埋在记忆深处的旧事被记起来,脑海中已经模糊了面容、被称作母亲的女人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Tony,当你伤害了别人,你学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道歉。

 

 

“代号为什么要叫复仇者?这听起来就像一群热衷拿着棒球棍和砖头打群架的中学生在过家家。”

Tony皱着眉头翻资料。

“你觉得不够酷?”

从头到脚一身黑的独眼男人反问他。

“随便了,我只是个不够格的特别顾问不是吗。”

“我希望他们代表正义,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替受到侵害的群体发声,永远为人类而战。”

复仇者是什么?

复仇者计划的初衷是将一群有特殊能力的人集合起来,为保护人类而战,但是回报的结果远超预期,他们太过强大和不可控,集合起来能毁掉一个国家。于是他们不再是人们交口称赞的英雄,拯救与被拯救的关系不复存在。那些看看新闻报纸就觉得了解了世界动向的人厌烦了,自以为掌握着生杀夺取大权的人觉得是时候让他们销声匿迹了。

他们从来不是一个良好的团队,在过去的日子里没少挨队友的怒火、拳头和冷枪,可他们也能交换一个眼神读懂对方需要五百字才能说清的想法,在每一秒的疏忽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战场上放心地交出后背。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偏执、自私、傲世轻物、独来独往,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不靠谱,让人觉得这些五颜六色奇装异服的怪胎合集应该进博物馆或者马戏团,可这个世界就是被这些危险分子、怪物、杀人凶手一次又一次拯救,有人死去,有人离开,有人幸免于难,有人壮志满怀,他们站在一起就是一面坚盾,护住这个世界,让坏家伙们再也撒不了野。

他们不是个少年儿童的好榜样,行事自由散漫,不服管教,平日里见不到人影,冷不丁惹出麻烦。可是当世界陷入危机,他们放下手中的酒杯和鲜花,从世界乃至宇宙各个角落赶来重新聚集在一起,披上战衣扛起武器,永远冲在危险的最前头,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又一条性命。

他们总有一天会老去,尘归尘,土归土,旧街区长大的孩子们不再听说过那些路人皆知的名号,除了落满灰的档案馆没人记得起陈年往事。然而这又如何呢?一个够资格的英雄从来不会在意他的传奇是否代代相传,如果有选择他希望为之献出一切的地方永远不需要记住他的名字。

复仇者不是一个组织,也不是一个团体,它是所有为了生存和自由奋起反抗的人们在心底呼喊的信念,世界不会可怜牺牲者亦无暇哀悼,活下来的人负责歌颂,受到感召的人站起来接过英雄的旗帜,把永恒的信仰传递给下一个人。

可是他们会奋战到什么时候?谁能保证他们永远忠于国家和人类?

Tony摘下墨镜对着镜头皱眉:

“嗨小伙子你想来做超级英雄吗?你以为我不想退休么?我也在等地球不需要我的那一天,天晓得呢。”

 

 

穿着T恤衫、格子衬衣、棒球外套和夹克的复仇者们围坐在一张圆桌边上,桌上摆满了五花八门风情各异的各国特色菜肴。

餐厅大门上挂着的铜风铃叮叮当当响了几下,Tony手里托着一个大纸盒推开门。

“抱歉我来晚了,今天的第五大道的堵车情况刷新了历年记录。”

在小报新闻里英明神武威风得不可一世的复仇者们此刻正忙着享受人生至高乐趣,没人理他。

老好人Steve给他让出了空座位。

“所以你包下了整个店就用来聚餐?”

“不,我买下了这家餐厅,因为我发现它真的不赖,这是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餐饮店,平安夜要提前三星期才能订到位子。”

Steve面露不赞同的神色,而其他人权当没看见吵吵嚷嚷地聊着天和往自己盘子里扒拉食物。

“Stark,你打算把这东西也放进辣油里吗?”

“顺路买的,没人能抗拒买Randy’s的香蕉巧克力甜甜圈,”Tony把多拿滋盒子放在桌子中间,“有人想来个饭后甜点的话随便拿。”

“我保证你们会爱上这里的东西,还记得土耳其烤肉吗?。”

“不,别再说那个了。”

“那是我一生中犯过的最大的错误,虚假宣传害死人。”

Bruce在忙着从火锅里捞毛肚,只来得及发出微弱的抗议:“只有我觉得没那么糟糕?”

一直没动筷子的Natasha没有接话,转头把眼神投向了餐厅角落一张靠窗的桌子。

她没有任何指向地发问,声音几乎淹没在来自队友的嘈杂和热气腾腾的锅里:“坐在那边的先生,你是谁?我很肯定我们并不认识,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似乎见过你很多次?”

复仇者们纷纷放下五花八门的餐具扭头。

Tony第一个反应过来。

“我好像有点印象,”他摸了摸下巴,“我在复联大厦的派对上见过你,等等你是不是还送过我的快递?”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阳光里喝着咖啡,在墨镜和棒球帽遮挡下看不清面容。

他摆摆手,侧过身把T恤上花花绿绿抽象至极的图案展示给众人看:“这位小姐,还有先生们,别激动,我只是一个路人,你们的头号粉丝。”

“那个长得像柴火棍的玩意是钢铁侠吗?”视力超常的弓箭手惊叹道,“上帝啊看那个头顶长了一对角的邪恶笑脸,赌上Thor的祖传锤子画的一定是Loki。”

“闭嘴吧Clint,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太可疑了。”

老人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只是自言自语道:“我们本不该有什么交集的,或许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但我还挺高兴,我期待跟你们相见的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遗憾的是,我想现在我该退场了,可能去马尔代夫度个假,做做防晒油生意,如果你们有需要找我打八五折,”接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敲了敲脑袋,“哦我忘了,超级英雄没有假期,这个世界还需要你们,可别轻易倒下了。”

老人站起来似乎准备离开,Tony叫住了他,把甜点盒子往前推了推:“嗨!你,想来个甜甜圈吗?”

身份成谜的老人折回来从他们的桌上拿走了一个糖霜黑巧克力甜甜圈:“乐意至极。”

照理说他的年纪很大了,看上去是出门该拄个手杖或者坐着轮椅的岁数,可此刻他一手举着咖啡一手拿着甜点往外走,逆光的背影看起来竟像一个浑身是劲的青年。老人走到门边脚步顿了一下突然回头,他举着外带咖啡杯向他们示意,好似站在旅程的终点跟相识多年的旧友作最后告别。

“Excelsior!Aveng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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