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下的夕羊

随缘型爬墙选手。脑洞大过天。

Broken Wings

铁中心个人向,一个时间线混乱的段子结合体,涉及复三前Tony出现过的所有mcu系列电影,私设ooc预警

我终于又可以更新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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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一次于噩梦中惊醒,眼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沌黑暗。

还是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燃烧的大楼,堆满残骸的街道,人群的尖叫和哭喊。

一个山洞,涌入的外星人,纽约上空的虫洞,天幕下坠落的城市。

“收起你惺惺作态的嘴脸,Stark,你手上沾着血,这与你救过多少人的性命毫无关系。”

女人的眼睛里有着歇斯底里的绝望和灵魂被抽干的空洞,她微笑了一下,那张脸因此扭曲了。

“你问问那些死去的灵魂,他们会因为你做了另一些人的救世主而原谅你吗?”

Tony睁开眼,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电子设备运作时闪烁的光点和令人窒息的寂静。柔和的女声问他:“需要我打开遮光板吗Boss?”

“无妨。”

他撑着手臂眺望窗外,地面的灯光灿若星河,凌晨三点的不夜城,没有喧嚣,无喜无悲。

这里是纽约,让无数人为之倾倒纵情于纸醉金迷,不管经历了什么都打不垮的纽约。

一阵“悉悉索索”贴着地板滑行的动静远远地从门外传过来,Tony回过头,一只迷你版的机械手端着杯子叽里咕噜朝他跑过来。

Tony接过小家伙手里的东西,杯壁上还带着触感适宜的温度。

“这是什么,热牛奶?”

“我从14岁起就再也没喝过这玩意了,”他叹了口气,“不过,好吧我想我该说声谢谢,孩子长大了终于知道为大人分担点了,Daddy很欣慰。”

得到夸奖的机械手小幅度点了点头——如果那个能被叫做机器人的“脑袋”的话,然后原地转了个圈溜走了。

他随手把牛奶放到窗台上,晃晃悠悠走下楼从酒柜里拎出来一瓶伏特加,又摸进厨房在料理台上顺了个陶瓷马克杯,靠着餐桌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

“冰块在你左手边冰箱冷冻室第三层。”

“真贴心。”

“你应该减少安定类药物的服用剂量,现在的用量和频率已经远超世界卫生组织规定的人均标准,继续使用只会让你的身体变得更糟。”

“可我还是醒了,行了好姑娘,我原来以为你也就这方面比他利索点,最近越来越婆婆妈妈了,该说你们一脉相承还是我的教育方法出了问题?”

“如果一直待在你身边恐怕没人能做到对你的慢性自杀行为保持沉默,Boss。”

“你跟他越来越像了。”

“我只是想再多喊你几天Boss而已。”

“嗯,你们真是我亲生的,你非要我亲口证明这一点是吧?”

“今天有什么工作吗?”

“国防部那边有一个需要您出席的会议,按照以往的习惯我把它从您的行程里删除了,下午三点有《时代》杂志的个人专访,今晚七点与Potts小姐共进晚餐。”

Tony皱了皱眉:“个人专访?我什么时候同意过这种东西,采访不能推掉?我还有工作安排。”

“如果您指的是MK50计划,Potts小姐已经明令禁止您连续待在工作室超过十二小时。一系列复仇者联盟相关事件发酵过后,公众舆论已经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这次采访对于挽回Stark工业和您个人的形象具有重要意义,综合我的判断与Potts小姐的意见我认为您有接受采访的必要,如果您坚持拒绝,我会从行程表中删除此项。”

“我没有吗?上次MIT毕业典礼,上上次能源峰会,”他扣着杯子把手努力回忆着,试图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算了,我好像也很久没出现在媒体头条上了。”

“17天,对您而言确实很久了。”

“是啊,没准再过几天我就能收到‘一代天才TonyStark被人发现因吸毒过量死于家中浴缸’的报纸了。”

“根据我的计算不排除这样的可能,Boss。”

“那就这样吧,就按计划来,我去洗个澡,帮我把昨晚的计算数据和结构模型调试出来,早餐要松饼和橘子果酱,美好的工作时间从一杯咖啡开始,记得加块糖。”

 

“Sir,传输进度达到50%,在您出门的时间里需要继续运行后台计算吗?”

“当然,这个时间……”Tony低头看了看腕表,“我回来应该差不多好了,准备一瓶香槟来庆祝一下,别让Dummy去,这个小混蛋上次打坏了我整个酒柜。”

他皱着眉头喝一杯绿色饮料:“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鬼东西?”

“您已经抱怨四年了,叶绿素可以缓解您之前的重金属中毒症状,而现在为了身体机能的健康运转您仍然需要定时摄取,但是如果您能够按时完成一日三餐合理膳食的任务,我可以将必需供给量削减至30%。”

“真见鬼。”他小声嘟囔着,然而还是仰头将蔬菜汁一饮而尽。

“行了,陪我出去兜兜风吧,现在天气怎么样?”

“华氏温度66度,东南风三级,天气晴朗,海上能见度良好。”

“听起来不错,顺便测试一下新机型的防水性和水下作业能力,记录一下压力数据。”他走上通往露台的通道,地板向两侧分裂翻起,几只机械手从底下伸出来。

“我会的,Sir,只是……”Stark大厦的电子管家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出现一丝焦虑的波动,“我还是需要提醒您,大型弧反应堆在能源自给方向上的研究还只停留在理论层面,虽然您之前的线路供电测试很成功,但我并不保证将数据应用在大型建筑上能做到万无一失。”

“Jarvis,听听你的用词,我什么时候做过万无一失的事?餐前酒已经备好了,哪有不上主菜的道理?”

Tony站上大厦顶端露台的外置拆甲台,盔甲部件一片片往他身上整合,数千个精密零件有条不紊地组装拼合,发出连接时的轻响。这件由钢铁构成的艺术品结合了机械、能源、仿生学和体感控制的顶尖技术,能轰掉一个五角大楼或者把一个藏在山里的恐怖分子据点夷为平地。            

“Sir,我还没有……”

“人得往前看,”Tony打断了他,面罩扣合的声响隔绝了高处清凉的微风,金红装甲伴着明亮的火花腾空。

“还记得我们家的至理名言吗,J?在学会走路之前要先学会跑。”

 

“Stark先生,我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来做你的专访。”

穿着职业套装的记者小姐在宽大得能打保龄球的办公桌另一端坐下,向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迷人微笑。

“我也很荣幸。”Tony回给她一个同样的笑容,“请问怎么称呼?”

“Kelly,Kelly Olsen。”

她打开录音笔和整理好的采访资料,用手势示意对面的男人:“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随时。”Tony把投在桌面上的程序窗口扫到一边,“Friday,盯着点后台,要是模型重建报错就通知我。”

“没问题Boss。”

“那么,首先感谢你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这次采访……”

“客套话就不用讲了,大家都挺忙的。”Tony指指腕表,示意自己并不想过多浪费时间。

“好的,”记者小姐的笑容尴尬了一瞬,“我们都知道你所在的超级英雄团体‘复仇者联盟’在前段时间传出不和的消息,有评论称‘复仇者已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在机场一战或将成为内战开端’,请问你本人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首先我要纠正一下,复仇者联盟只是应对政府解决不了的空前危机时启动的临时应急预案,并不构成一个独立机构。其次,我们的关系没大家想得那么美好,每个人都劣迹斑斑,连一个战壕的战友都算不上。”

“既然这样我能够理解为你已经承认了这一观点所述吗?”

“我有这么说吗?”

“但是你刚刚……”

“如果总统竞选人都能在电视直播时当着几亿人的面问候对方全家,那超级英雄们发生点口角和肢体冲突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们就是从事高危职业从不用担心薪水和升职的普通同事关系,不是什么狗血职场撕逼连续剧。”Tony摊了摊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在毁了你自己。”

Tony在闷头喝酒的空隙里瞥了他一眼。

“真是奇怪,”他哼哼道,“二十年前也有很多人这么对我说。”

“我不否认,30多年来我一直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混球,还有人提醒我除开那一堆乱七八糟贬义褒义都有的名头外我还是个杀人凶手,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所以我不干了,我想用我的方式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

“可是,”他胡乱一挥手,差点把Rhodes的酒杯扫到地上去,“等我决定去做点好事他们又嫌我扰乱了地球治安。”

“如果有哪个跟我站在一个山头的哥们突然过来跟我说‘我觉得你做的够多了兄弟去喝杯咖啡歇一歇让我来吧’,我肯定就收拾包袱搬去挪威的小村庄养老了。”

Rhodes放下手里的杯子盯着他看,附带一个欲言又止的纠结愁容。

“Tony,别再思考这些问题,你的状况会变得更糟,你该休息一下度个假,去圣托里尼看日出或者去尼斯湖看水怪,只要别再牵扯进这些事就算你要离开地球我也舍得下这张脸去跟国防部和NASA报备。”

“那你就要被流放南太平洋小岛了,他们一准会怀疑我在火星上搞机器人实验基地然后回过头来反杀地球。”

Rhodes显然是已经对这种插科打诨见惯不怪,没跟着对方嘴里的火车一起跑岔了路。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一个看起来更严肃的表情:“听着Tony,以前你想做什么我睁只眼闭只眼让你逍遥快活了,现在不一样,你不能再让自己整天陷在这些事里了,拯救世界不是你的工作,你的公司你的生活才是你应该投入关注的地方。”

“你说我的公司?很遗憾它不属于我了,有人替我打理这些事情,我们的新任CEO做得比我好一百倍,我早该让位出来的。”

“那你就应该去享受生活,开着游艇环游太平洋,喝十八万美金一瓶的香槟,每星期买一台新跑车,当好一个该死的有钱人。”

“等等,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曾经的二十年,是的。说到Pepper,你有多长时间没陪她吃一顿晚餐而是捣鼓这些钢铁玩意三天三夜不合眼?”

“Tony,你知道她想要什么,你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所以,为什么不让生活按它的正轨走?你明明可以有一个更好的选择,而不是让你在乎的人为你提心吊胆。”

“那些人包括你吗?”

“当然,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年,Tony,以前你看起来或许是个狂妄自大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混蛋,但我要发愁的只是你又在哪里把自己喝了个醉生梦死,怎么给你惹出来的一堆破事擦屁股,而现在我每天都要担心不知道哪天早上醒来再也没有人来麻烦我。”

“哦,我不知道你这么爱我。”Tony移开眼睛去看藤条筐里的炸薯条,它们经过高温热油的沐浴变得金黄,酥脆的表皮均匀撒着颗颗分明的盐粒。可他盯着这一盘香气诱人的炸土豆条的眼神像在看一盘油炸竹节虫。

“你有多长时间没好好睡个觉了?上次跟国防部签署文件的时候Pepper跟我抱怨堆在你家地下室的钢铁盔甲能把整个曼哈顿轰到哈得逊河里去。”

“你能跟我说没人需要这些吗?我不能这么做,所有人都在期待一个好结果,但我不知道是我先崩溃还是一切先被我搞砸。”

“可是你不需要做这些,这不是你跟你的亿万家产和天才大脑绑定在一起的责任。”

“如果整个美国只有你有能力推翻一切,改变几千万人的生死结局,你没有选择,这就是你的责任。我做错了太多事,总有一天要背负上无法预料的后果。”

Rhodes定定地看着他,言语中带着几分叹息:“那不是你的错。”

Tony往后仰躺在椅子上,略显苍白的面色堆着灰暗,眼底蓄着疲惫。

“现在它是了。”

 

“你作为一个成功商人,当年军火行业的巨头,是什么促使你下决心改变整个产业,转而开拓与之毫不相关的能源市场以及做出成为钢铁侠这一决定?”

“你们可能还记得,记不得我也不打算再讲一遍了,我曾经失踪了三个月,在阿富汗的沙漠里面对着一群想要我为他们造出超级武器的极端主义份子,九死一生。有人救了我的命,我跟他保证过我不会浪费我剩余的生命。

“这是一次重生,我发现了从未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的另一种可能,所以我无法再回到原来的生活里去,我需要新的尝试,看看这是否能让我和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我回到美国开始思考为什么我曾一度引以为傲的发明会落在杀人狂魔的手里,然后我意识到我也成了一个推波助澜的凶手,我以为我在帮助我的国家远离战争和死亡,事实却未能如愿,这是个错误,我需要尽我的一切努力去修正。”

“听起来这位神秘先生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可以向我们透露一些有关他的信息吗?”

向来说话不过脑子的天才富豪停顿了一会儿,他需要花几秒钟的时间去想起一位故人。

他曾在覆盖领域遍及全球各个角落的数据库里搜寻过这个叙利亚人的踪迹,而他最终只得到一张A4纸就能全部罗列且乏善可陈的人生简历,他找到了一张家庭合影,还有那个小村庄在十几年里数次沦为人间炼狱的新闻报道。

他的面部轮廓很深,身形瘦高,说话有不甚明显的中东口音,有物理和动力工程学的博士文凭,妻儿住在城镇上的小村子里。

现在他归于尘土,与他被炮火和灰烬覆盖的故乡一样,什么都没留下。

“他是一个好人。”他说。

“……不好意思刚刚你说什么?”

“他是个好人,一个在这个时代被淘汰的存在。”他又重复了一遍,而对方显然没有听懂他不知所云的回答,两人陷入一片相对无言的静默。

半晌记者小姐找回了话头:“你为什么想要做这一切?我想这并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吧。”

“我乐意,只有高尔夫和香槟派对可不是我的生活,冒险和进取精神,Stark家的家训。”

“你认为这是你的责任吗?还是说把它看作是一种自我救赎或者心理安慰?”

“听起来似乎无法反驳,那么你说是就是吧。现在的媒体太喜欢添油加醋了,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只是有时候代价也许大了点。”

 

作为个人,Tony Stark的人生永远都是一帆风顺,不管弧反应堆的微型化、最高联邦法院的传唤还是中午十二点堵得水泄不通的曼哈顿商业中心主干道,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直到一次意外,他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砸了个正着,亲眼目睹了一颗子弹如何杀死一个年轻的士兵,交了一个本该多年前相识但早被忘在脑后的朋友,第一次眼睁睁看着有人因自己的妄为而死去。

那些微小尖锐而致命的碎片留在他的心脏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对世界造成的伤害循了天理,现在尽数归还到自己身上。

他从山洞里走出来,从拔地而起的蘑菇云和冲天火光中逃出生天。粗制滥造的护甲破碎成一堆锈蚀零件,他挣扎起身奔向茫茫沙漠,如同蛾子挣开厚重而累赘的茧壳。钢铁盔甲将他送出荒无人烟的绝境,埋葬了一个欣慰而悲伤的灵魂。

一个信念被埋下,一个奇迹被创造,一个人突然跳出循规蹈矩的生活,一个世界早被定下的命数悄然改变。

还有很多事能做,以肉身迎战机械怪物,扛着原子弹进入外太空的外星人老巢,只身潜入有着层层把守、犯下丧心病狂罪行的恐怖分子驻地,死神几度站到身边又被命运的手赶走。

然而这不是全部,他看见难民们愤怒的脸,用最恶毒的词语诅咒他和他的团队,他看见奔逃流离的人群、痛失爱子的母亲和一夜间变成孤儿的孩子。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用他们的声音批判:“为什么你没能拯救一切?这都是你的错。”

“你以为大家都对你们感激涕零吗,不,他们憎恨,而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手上沾满了谁的鲜血。”

他做过很多相似的梦。梦里他在坠落,有时候是身体在9.8个G的重力加速度作用下自高空落向地面,有时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坠向无底深渊。

他见过最深的噩梦,梦里所有人死去,他站在尸体堆积成的战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来自并肩而战的队友的怨恨。

他见过很多人,他记不得那么多名字,他们生动的脸变成一张档案上的旧照片,接着被世界慢慢遗忘。

我在失去,他想,可是我又得到了什么?

 

“有人说科技的发展也推动了战争的多元化和影响范围,这仍然是一个战争的年代,和平于现在只是一堆构建在沙盘上的虚假泡沫,你对此持相同观点吗?”

“除了发国难财的混蛋、疯子和政治家们,有谁不爱和平呢,等哪天这个世界不需要我提供火力支持了我立马去建福利院。”

“那么你为什么要亲自披挂上阵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据我所知无人机与人工智能技术目前在投入军事应用方面已经得到了极大发展,成本也不再那么高昂,为什么不尝试以此代替人类呢?”

“事实恰恰相反,我有过很多尝试,有些是我一生中最伟大的创造,有些变成了危及全球的灾难,我在这个假设命题上探索了很多年栽了很多跟头,然后意识到现在并不是一个让人工智能代替人类接管世界恰当的时机,我们对人工智能化社会带来的潜在风险没有任何准备。换句话说,它需要成为一个监管者而不是错误本身。”

“但是现阶段我们有以身犯险的必要吗?智能机器人已经普及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远程操作也并非难事,直接控制机械装甲去战斗不是更能保全前线人员的安危?”

“既然你会说出这种话我想你并不知道人工智能的意义在哪里,或者说你的理解水平比一个还没学会四则运算的小屁孩儿高不到哪里去。”

记者小姐微微皱眉。

Tony摆摆手:“抱歉刚刚是我冒犯了,我想我有这个义务给大家解释一下高科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人工智能与机器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自被创造出来的那天它就被伦理道德的枷锁束缚,或者讲好听点,控制,无论是人工智能还是人类,脱离控制都是在悬空钢索上跳霹雳舞,它们必须受到引导和管控,在规则许可的范围内为世界服务。最糟糕的例子你也见过了,我们就是为了防止错误的事情发生而存在。

“另外我需要纠正你的是,没有无人机能拥有飞行员的直觉和洞察力,还有在混乱状况下预测形势的能力,它们只是机器,不具有判断和做出选择的能力。”

“但是,大势所趋,人工智能的特殊性决定了它会成为人类发展的必经之路,很多人,包括我,都在为争取一个光明的前景而努力。”

“你的意思是人工智能终究要成为社会的一部分吗?”

“当然,不过并不是现在,具体是多久的未来不是我说了算。”

“最后是来自我个人的温馨提示,有空可以多看看科学杂志而不是八卦新闻,击破迷信谣言有益身心健康。”他诚挚地建议道。

 

他自梦中醒来,满身冷汗脸色苍白,MARK42号停在床前,接着是Pepper怒不可遏的质问和转身离去。

他一挥手,那具能在十分钟内拆掉整栋大楼的人形钢铁武器转瞬间变成一堆毫无威胁的零件。他听了一会儿远去的脚步声,重新倒进柔软的床铺,恐惧收回扼住他喉管的手,变成灯光里浮动的阴影,又像潮湿破旧的老房子的天花板长出滑腻斑驳的青苔。

一些旧疾和沉疴好好地埋着,并不在人前的时候打扰,但这并不是说它们就毫无影响了,有时他闭上眼,下一秒就闻嗅到风里金属和铁锈的味道。

“Jarvis你在吗?”

“我在,Sir。”

“我觉得我有点不对劲,你说我是不是该看看医生了?”

他的AI沉默了一会儿:“很抱歉,Sir,我可以监测您的身体情况情绪波动然后对症下药,但我无法感知您的精神,对此我无能为力。以我的了解纽约事件的确对您的心理与生理造成极大影响,也许您该听Potts小姐的话找心理医生沟通,需要我为您预约吗?”

“让我安静一会儿吧,如果心理医生真的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疯子出来把纽约炸个遍了。”

“我走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我错了吗?我一开始就不该践行那些愚蠢想法的是不是?”

“您说过事物都具有多面性,一个问题的价值存在当下和未来两个部分,现在所展露出来的负面影响未必是它的全貌,而我相信您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选择总是正确的。”

“谢了Jar,至少还有你陪我。”

“一直如此,Sir。”

 

“纽约时报最新一期时事评论板块你有看吗?”

“什么?不,我从来不浪费时间看那些无聊的东西。”

“有专家认为人类已经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外星人、人工智能、超能力者,越来越多威胁人类生存和地球安全的因素正在涌现,你认为这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发展机遇还是面向全人类的严峻挑战?”

“还是那句话,超出掌控的力量就像打开的潘多拉盒子,没人知道装着的是毒蛇还是宝石,这取决于你想要做什么。”

“为世界做贡献的途径有很多,为什么你会想到把武器穿在身上亲自与危险人物抗争?你曾说要停止制造武器,可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件武器。”

“不,钢铁战衣不是武器,说到底这事挺酷的不是吗,”Tony耸耸肩,“要知道Stark家的人都有这么点爱出风头的毛病,要是我老爹还健在的话可能就轮不到我穿上盔甲了。”

“之前美国国家安全局曾把钢铁侠和复仇者联盟列为严重危害国家安全的对象,还有不少市民组织游行抗议超级英雄团体插手国际问题,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首先,我不代表任何机构团体或个人,如果有人冒名代我发布任何虚假诈骗信息欢迎拨打斯塔克服务专线进行举报,我们24小时全天候待机。”

“其次,你们怎么这么多无聊的话题?国家安全问题白宫和国防部不是更有发言权吗?我倒是很乐意解答关于天体物理和波尔多酒庄哪个牌子的红酒最好的疑问。”

“曾有传言你与国防部有过矛盾和争执,对这一谣言有什么需要澄清的吗?”

“没有,这是真的,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跟那些头部毛发稀疏的先生们八字不合,然而遗憾的是我从事的某些活动决定了我们必须定时进行友好会晤,出于安全起见我们现在都用视频聊天,这大大降低了双方用矿泉水瓶打爆对方脑袋的几率。”

“听说有段时间你曾患有较为严重的PTSD(战后心理创伤综合征),请问这是真的吗?”

“好吧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神盾没聘用你们当特工真是巨大的损失。我不否认我有时候看起来情绪不太正常,无论换谁来这么一下都得够呛吧?我就是个脑子灵光点的普通人,我都不知道我值得大家那么大的期待。”

“自转行以来斯塔克工业一直在清洁能源企业中独占鳌头,能够取得如此成就想必背后一定有全力支持事业的人吧?”

“但是我想她完全不会支持我任何出于个人意向的举措和行动。”

“你是指斯塔克工业现任首席执行官PepperPotts小姐?”

“嗯,是啊,Pepper可棒了,如果没有她我和公司早就垮了。”

“那么介意跟大家谈一谈当初为何要把公司的掌控权转让他人吗?”

“纠正一下,Pepper不是别的什么人,她是我见过最好的那个,这是她应得的。众所周知我在管理公司上毫无天分,Pepper的到来弥补了这个空缺,Stark工业能有现在的成绩一半是她的功劳,真的,感谢上帝让她来到我身边。”

 

“你从没告诉过我。”

Pepper抱着胳膊看他。尽管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张摆着晚餐的方桌,她依然端坐如同法庭上双方处于胶着对峙状态的律师。

“任何事,所有的,只要是你不想说的部分。”她补充道。

“是不是如果没有那什么国土战略安全执行部门的人来插手这件事我就要等到你躺进棺材里才能收到你解释这一切的临终遗言视频?”

Tony放下折腾三文鱼的叉子挠了挠头:“没那回事,依靠我的聪明才智这种事怎么可能……”

“是或不是。”

“好吧,没错,”他叹了口气,“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性。”

端庄优雅的女士卸下冷冰冰的伪装发出一声长长叹息,她看上去似乎很想找个烟灰缸狠狠敲对面那个价值无可估量的脑袋:“天哪Tony,我真恨不得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魔法能把你的智商变回七岁小孩的水平,这样我就能天天把你关在家里,逼着你每天锻炼、吃营养餐、催你在十点钟之前睡觉。”

“你认真的?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埋藏这么多年的恶毒继母的一面,”被斥责的人睁大眼睛,“要知道我可是四岁就会焊电路板了,想实现你的邪恶计划还是让我回到一岁半更稳妥。”

Pepper扶着额头:“不,那还是算了,我可不会给你热奶瓶换尿布。”

“我不该在餐桌上提这些的,可是我忍不住,”

“没关系我能理解的。”

“不你不懂,但凡你能多体谅旁人一点我们就不会每次都吵个天翻地覆。”

“说真的,放在其他人那里或许早就撂挑子不干了,我都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陪你到现在,为什么你不能让我省点心呢?”

Tony握住她的手:“这证明你是最好的那个,是值得我用一生保护的人。”

掌握着数千亿资产的斯塔克工业现任CEO目光柔和下来,她任由自己的手被对方攥着,面上露出一个淡而苦涩的笑容。

“你觉得累了吗?”

“一个人能承担的东西是有极限的,我不想看着你在伤害自己的路上越走越远,到头来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

“我在试着变成理想中的那个样子,但是目前看来似乎每次都会搞砸。”

“世界从不缺人拯救,你不是唯一命定的那个,是你选择了你自己。”

Tony垂下眼,搭在高脚杯上的手不自觉地摩挲杯口,这些小动作是他开始逃避问题的习惯。Pepper看得一清二楚,但她只是安静地瞧着不吭声。

“我只是不能忍受无动于衷地看着一切变得更糟的自己,我知道我能做到,我有能力改变一切,所以我应该……”

“Tony,我知道你把这些当作你的责任,把这个世界的安危当作你的一部分,但是你也是我的全部,我的整个世界,你值得更好的。”

“你不需要你的盔甲,它们把你困住了,没了它你还是那个Tony Stark,你不靠一台冰冷的机器认识世界,爱你的人永远也穿不透那层盔甲看到你的心。”

“如果我不是钢铁侠我们现在就不会单独坐在一起共进晚餐,我还在过原先的混账日子,事情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所以Pepper,所有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

“是啊,我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的,所以吃饭吧,半个小时后我还要赶去华盛顿开会。”Pepper的脸色重又冷下来,抽回手掂起自己的酒杯啜饮。

“我送你。”

“Happy在路上了,尽管忙你的。”

Tony摸了摸鼻子:“我很抱歉,我的错。”

“你该向我的心脏道歉,自从你穿上盔甲这几年我就透支了一辈子的担惊受怕,现在它还在一丝不苟地跳动真是个奇迹。”

“好的,”Tony把双手举在胸前合拢五指,“我诚挚地向Potts小姐的心脏道歉,我为我曾经做过的一切混账事道歉,我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让它的主人受到任何伤害。”

Pepper禁不住被他的举动逗笑,不再绷着刚才的忧愁神色,她看着这个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此刻的认真神色,唯一所能做的仅有深深地叹气:“我真希望我们每一天的生活都能如此,不必担心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什么东西砸穿屋顶。”

Tony吻了吻她的手背:“会的,有些事情在改变,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至今钢铁侠已经在大众面前活跃了近十年,你会后悔当初做出的选择吗?如果有重新来过的可能你会再次通过某一契机决定成为钢铁侠吗?”

“你是在问一个有关Tony Stark平行宇宙的问题?我可没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不过如果我们都是Tony Stark,有着某些共通的部分,我想,结局大约是殊途同归。”

“能跟大家分享一下最近的计划安排吗?”

“研究一下新技术,出席几个公司组织的慈善活动,给不听话的后辈上上课讲讲道理做做心理辅导顺便……”

“出现不明错误,系统连接中断,请问是否需要重置进程?”一个不属于二人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Tony回过神:“给我看看,失败的原因找到了吗?”

投影重新出现在桌面上,程序运行已经终止,控制面板上闪着红色加粗的警告标识。

“正在排查中,推测是分子结构编译程序出了差错,目前看来理论模型在实际应用中仍然存在不少问题。”

“我的推算应该是无懈可击的才对,换用另一组调试好的备用数据再试一次。”

“好的Boss。”

Tony转过身,无可奈何地摊摊手:“你知道的,干这一行失败是常有的事。”

记者点点头,合上资料夹:“既然如此,那么我想至此采访也该结束了,这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受到你的经历——我是指成为超级英雄这方面——鼓舞的人有很多,有人走出了生活的困境有人陷入了新的迷茫,对他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投入工作状态的修理工从数据流里抬起头,深沉地摸了摸下巴:“呃……我不反对为社会做贡献和见义勇为的行为,但是不管怎样记着一点,打不过就赶紧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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